第8章傷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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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天，聽說宮中一個公主病重，年齡也不大，是皇上的愛女，所以作坊一直在趕制泥俑。這本是有備無患的事兒，給公主陪葬的泥俑與尋常的不同，多些是玩具。大人的那些用不上，也不會多備，現在就臨時抱佛腳了，大伯忙於正事，飯也不會上來吃，天氣又悶熱，大奶奶就讓各人都回房吃飯，省得來回走。
我們用晚餐時，天已經黑下了，太陽的餘威尚在，屋子裏悶悶的，點了蠟燭，也不甚明亮。我跟小七坐在桌前，等著良玉把餐盒中的飯菜撿出來。大奶奶從來不與我們一起用餐，不許我們過她的屋子，也不會過來，我也好奇過這事，卻不敢問。
今天奇怪的是，我們剛端起碗，三姨娘就笑吟吟走了進來，我向她的身後瞄了一下，沒有紫峭的身影，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“我那做了點果子餅，甜甜的，想著孩子們愛吃，就送過來了。”三姨娘說著，從食盒裏掏出一盤子餅放在桌上。餅只有小孩子巴掌大小，金黃松脆，又散發著果香，看著就有食欲。我和小七的眼神都盯過去，有些發直。良玉過來看了看，不經意間把盤子從我們眼前向外移了一些，這個暗示，我們是懂的，馬上端起飯碗，認真吃飯。
“三姨娘的手藝最好。”良玉笑著說，好像收到一件最好的禮物一般，稀罕得不得了。
這個我是知道的，三姨娘最拿手做小點心，只是人總懶懶的，難得做一次，做了必要合莊驚艷。每次分到我們手中只有一點，吃了就跟品了世間難得的珍惜一般，下次又不知何時，更覺得可貴。現在眼前放著一盤餅，色香味俱在，以我這個小吃貨的經驗，如果餅放涼了吃，定是味道要差好多，看良玉的意思，只是拖時間，等三姨娘走了再把餅收走，根本沒打算給我們吃。
我趁著她們兩個虛以委蛇的客套，伸手拿起一個餅就往嘴裏塞。我這個舉動太突然，良玉想阻止已經晚了，小七也只說了一個你字就說不下去。
“這孩子！”良玉呵斥完，又覺得不對，忙換了笑臉道：“沒規矩，我這謝字沒說完，就吃上了。”
“孩子本來就是嘴急，再說了，我也算是她的姨娘，我給的東西還怕毒到她不成？”這句話裏有話，良玉都不好接了。
“三姨娘手藝最好，只是我們沒有口福。本是好東西，她們都差不多吃飽了，想等回頭再吃呢。”
“你是最細心的，所以大奶奶把小七交與你帶著，倒是圖個省心。”三姨娘說著走到小七的身後，在她漆黑的頭發上摸了一下，小七放下碗，眼睛裏的光暗了下去，良玉急忙把盤子向小七推了一下說道：“你也吃吧。”
“這才是，一會涼了可惜了東西，怎麽也是我精心做的。今天過來也沒別的事，只是這家裏孩子本不多，大家和和睦睦的很好，可千萬別有了嫌隙，就不好辦了。”三姨娘說著意味深長看我一眼。
良玉可有些摸不著頭腦，今天的事，小七即告訴我誰也不要說，我當然不會跟她講，看來小七也沒講。三姨娘說完，就站起身，笑盈盈地說道：“我回去了，紫峭這孩子手腳毛糙，吃個東西也要弄滿地，我去收拾。”三姨娘前腳走出去，後腳良玉的目光就逼仄過來，我有些沈不住氣，看了小七一眼。小七不慌不忙把手裏的餅放下，用羅帕擦了擦嘴。
“玉姨，沒事的，今天沒見我們回來的早嘛，阿典因為爭玩具，跟紫峭拌了幾句嘴，估計是三姨娘怕傳到阿娘那裏不好，所以過來知會一下，不打緊。”
聽小七這樣說，良玉也就信了，小七一像沈穩，不是說謊的孩子。
我雖然背了一個黑鍋，畢竟事也是我惹下的，我就認了。餅吃得很香，晚上躺在床上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“小七姐姐，你是不是也覺得紫峭姐姐有些怪怪的？”我小聲附到小七的耳邊問道，她一直沒睡，目光炯炯瞪著帳頂，聽我這麽說，倒沒訓斥我。
從那日起，似乎約好了一般，前面的三姐妹，再也不來找我們了，顏夕只推說做嫁妝，足不出戶。花瑤與紫峭在中間的院落玩。後面的花園子裏太空，良玉還有許多活計，不放心我們，不許亂跑，只拘在院子裏。
我越發覺得小七悶，時不時耍個小性子，小七也不惱，由著我胡鬧。良玉看我鬧不像樣子，只好把木俑盒子翻出來。自打我娘出事後，摩合羅就沒拿出來過，因為我在孝中，不好太過縱樂。現在雖然一年的孝沒服滿，見我百無聊賴，良玉只好出此下策了。
久不玩的東西，見了我們自是高興。摩合羅收起來時正值雨季，打開盒子就有一股子黴味，小七陪著我把它們搬到陽光下去。小家具一一放好，又把兩只木俑抱出去。那日陽光正好，我跟著跑了兩趟腿，鼻尖上就迸出汗珠兒來。趕著良玉要水喝。良玉剛要把一些衣服送去洗，見我自己爬上椅子去夠水壺，急忙把木盆放下，過來給我倒滿一碗涼茶。
那日的情形，我一世也忘不掉，清涼的茶水順著喉嚨下去，整個胸間都是冰涼的，我喝水的速度減下來，慢慢轉過頭，看向院子裏的小七。
她抱著一雙木俑，回頭來看我，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，朦朦朧朧的，似夢中一般，有些不真實。
就在這時，我看到木俑的身上騰起一團火，火舌很快卷上來，把小七的衣襟給燒著了，她驚恐地站起身，用手拍打身上，火勢更旺了，已經燒到了她的頭發。良玉本是背對著門外。直到見我眼睛發直，指著門外說不出話來，才轉回身，她手中的木盆掉到地上，絆絆磕磕出了門，直撲到小七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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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用晚餐時，天已經黑下了，太陽的餘威尚在，屋子裏悶悶的，點了蠟燭，也不甚明亮。我跟小七坐在桌前，等著良玉把餐盒中的飯菜撿出來。大奶奶從來不與我們一起用餐，不許我們過她的屋子，也不會過來，我也好奇過這事，卻不敢問。
今天奇怪的是，我們剛端起碗，三姨娘就笑吟吟走了進來，我向她的身後瞄了一下，沒有紫峭的身影，竟是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“我那做了點果子餅，甜甜的，想著孩子們愛吃，就送過來了。”三姨娘說著，從食盒裏掏出一盤子餅放在桌上。餅只有小孩子巴掌大小，金黃松脆，又散發著果香，看著就有食欲。我和小七的眼神都盯過去，有些發直。良玉過來看了看，不經意間把盤子從我們眼前向外移了一些，這個暗示，我們是懂的，馬上端起飯碗，認真吃飯。
“三姨娘的手藝最好。”良玉笑著說，好像收到一件最好的禮物一般，稀罕得不得了。
這個我是知道的，三姨娘最拿手做小點心，只是人總懶懶的，難得做一次，做了必要合莊驚艷。每次分到我們手中只有一點，吃了就跟品了世間難得的珍惜一般，下次又不知何時，更覺得可貴。現在眼前放著一盤餅，色香味俱在，以我這個小吃貨的經驗，如果餅放涼了吃，定是味道要差好多，看良玉的意思，只是拖時間，等三姨娘走了再把餅收走，根本沒打算給我們吃。
我趁著她們兩個虛以委蛇的客套，伸手拿起一個餅就往嘴裏塞。我這個舉動太突然，良玉想阻止已經晚了，小七也只說了一個你字就說不下去。
“這孩子！”良玉呵斥完，又覺得不對，忙換了笑臉道：“沒規矩，我這謝字沒說完，就吃上了。”
“孩子本來就是嘴急，再說了，我也算是她的姨娘，我給的東西還怕毒到她不成？”這句話裏有話，良玉都不好接了。
“三姨娘手藝最好，只是我們沒有口福。本是好東西，她們都差不多吃飽了，想等回頭再吃呢。”
“你是最細心的，所以大奶奶把小七交與你帶著，倒是圖個省心。”三姨娘說著走到小七的身後，在她漆黑的頭發上摸了一下，小七放下碗，眼睛裏的光暗了下去，良玉急忙把盤子向小七推了一下說道：“你也吃吧。”
“這才是，一會涼了可惜了東西，怎麽也是我精心做的。今天過來也沒別的事，只是這家裏孩子本不多，大家和和睦睦的很好，可千萬別有了嫌隙，就不好辦了。”三姨娘說著意味深長看我一眼。
良玉可有些摸不著頭腦，今天的事，小七即告訴我誰也不要說，我當然不會跟她講，看來小七也沒講。三姨娘說完，就站起身，笑盈盈地說道：“我回去了，紫峭這孩子手腳毛糙，吃個東西也要弄滿地，我去收拾。”三姨娘前腳走出去，後腳良玉的目光就逼仄過來，我有些沈不住氣，看了小七一眼。小七不慌不忙把手裏的餅放下，用羅帕擦了擦嘴。
“玉姨，沒事的，今天沒見我們回來的早嘛，阿典因為爭玩具，跟紫峭拌了幾句嘴，估計是三姨娘怕傳到阿娘那裏不好，所以過來知會一下，不打緊。”
聽小七這樣說，良玉也就信了，小七一像沈穩，不是說謊的孩子。
我雖然背了一個黑鍋，畢竟事也是我惹下的，我就認了。餅吃得很香，晚上躺在床上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“小七姐姐，你是不是也覺得紫峭姐姐有些怪怪的？”我小聲附到小七的耳邊問道，她一直沒睡，目光炯炯瞪著帳頂，聽我這麽說，倒沒訓斥我。
從那日起，似乎約好了一般，前面的三姐妹，再也不來找我們了，顏夕只推說做嫁妝，足不出戶。花瑤與紫峭在中間的院落玩。後面的花園子裏太空，良玉還有許多活計，不放心我們，不許亂跑，只拘在院子裏。
我越發覺得小七悶，時不時耍個小性子，小七也不惱，由著我胡鬧。良玉看我鬧不像樣子，只好把木俑盒子翻出來。自打我娘出事後，摩合羅就沒拿出來過，因為我在孝中，不好太過縱樂。現在雖然一年的孝沒服滿，見我百無聊賴，良玉只好出此下策了。
久不玩的東西，見了我們自是高興。摩合羅收起來時正值雨季，打開盒子就有一股子黴味，小七陪著我把它們搬到陽光下去。小家具一一放好，又把兩只木俑抱出去。那日陽光正好，我跟著跑了兩趟腿，鼻尖上就迸出汗珠兒來。趕著良玉要水喝。良玉剛要把一些衣服送去洗，見我自己爬上椅子去夠水壺，急忙把木盆放下，過來給我倒滿一碗涼茶。
那日的情形，我一世也忘不掉，清涼的茶水順著喉嚨下去，整個胸間都是冰涼的，我喝水的速度減下來，慢慢轉過頭，看向院子裏的小七。
她抱著一雙木俑，回頭來看我，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，朦朦朧朧的，似夢中一般，有些不真實。
就在這時，我看到木俑的身上騰起一團火，火舌很快卷上來，把小七的衣襟給燒著了，她驚恐地站起身，用手拍打身上，火勢更旺了，已經燒到了她的頭發。良玉本是背對著門外。直到見我眼睛發直，指著門外說不出話來，才轉回身，她手中的木盆掉到地上，絆絆磕磕出了門，直撲到小七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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